貓ソ鈴            作者:魅蝶

(一)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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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討厭的下雨天。

撐著傘的男高中生獨自走過空無一人的河堤,臉上滿是不悅,雨天的潮濕讓他的心情很不好。

『喵-嗚-』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細微的貓叫聲。
男孩用銳利的琥珀色瞳孔四處張望了一下,褐色的亂髮因為水氣的關係顯得有點塌。

『喵嗚-』

靠近河邊的草叢中似乎有某種東西在動,男孩在盡可能不要弄髒衣服和鞋子的狀況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生命體,他可不想弄得一身泥濘,那樣子很麻煩的,而他這個人就是什麼事都嫌麻煩。

『喵───』

他彎下身來用手撥開長得過於茂盛的雜草,一隻正在發抖的小貓咪正蜷曲在草堆中,用害怕的眼神看著他,翡翠綠色的眼睛閃爍著不安。

看著毫無防備之力的小貓,個性冷漠的少年突然起了同情心,平常的他是絕對不會因為這樣而可憐別人或別的東西的,可是今天例外。如果就這樣把牠丟在這裡的話,搞不好牠會死掉吧?這樣好像太過於殘忍了一點,牠還只是一隻小貓咪而已耶。想到這裡,男孩側著頭將雨傘夾住,伸手想要抱起小貓,今天就暫時收留牠一天好了。

他向前了一步,腳一不小心踏到了溼答答的泥巴裡,他有點嫌惡地看了自己髒掉的褲管一眼,算了,回家再洗乾淨吧。

小貓似乎不太敢靠近陌生人的樣子,反射性地向後退縮,原本發抖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雖然知道動物不見得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少年還是試圖安撫牠的情緒,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牠真的聽得懂他在說什麼,貓咪向他的方向微微伸出了一隻前腳,可是還是在顫抖。

「來。」他對貓咪伸出雙手,看牠會不會自己跳上來。小貓有點猶豫,不過牠似乎還是沒有那個膽量,儘管這個陌生人好像不是壞人。

「… …」看著牠躊躇不前的樣子,男孩向前輕輕地將牠抱起來,小貓雖然有點驚慌可是沒有太大的反抗。他仔細地看了牠一下,是一隻擁有淡褐色短毛的幼貓,母的,如果不是此刻沾滿了泥巴的話,牠應該是一隻很漂亮的貓吧?

少年將貓咪抱在懷裡,站了起來,他已經不在乎衣服有沒有髒掉了,反正回家總是得洗的,一點髒和很髒其實沒有多大的差別。

這隻貓大概是迷路了吧?男孩心裡默默地想著,他其實很訝異自己的舉動,他對貓其實沒什麼興趣、也不喜歡養寵物什麼的,棄貓和野貓當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這是他第一次把貓咪撿回家去,為什麼呢?平常對這些小動物他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啊。

可能是因為下雨天激發了他少的可憐的憐憫心吧?對,一定是這樣,等雨停了就把牠放走吧,男孩擅自做了結論,將一切的反常都推給下雨天。

 

 

「我回來了。」

少年打開家門,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沒有半個人。
這是一間大概只有二十多坪大的小公寓,少年一個人住在這裡,他是隻身從香港來日本唸書的留學生,雖然一個人住,可是卻整潔到令人難以相信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打理的。

伸手將鑰匙放在鞋櫃上,少年脫掉滿是泥濘的鞋子,頭髮有點被雨淋濕了,可是他並不以為意,懷裡的小貓好像還是很害怕的樣子,一直抖個不停,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看到小貓如此恐懼,少年突然覺得牠有點可憐,不過總是比把牠丟在那邊好,反正牠再害怕也沒多久了,雨一停他就會立刻把牠放走的,他也知道養寵物有多麻煩,光是想到要清理大小便他就覺得恐怖,他是不可能會養牠的。

男孩從雜物櫃裡翻出一條破掉了的不要用的毛巾,想要幫小貓擦乾身上的水,然後順便幫牠洗個澡,不然這樣髒兮兮的搞不好會把家裡也弄髒,那樣清起來很麻煩的。

不知道小貓是不是感覺到要洗澡這件事情,牠開始有點掙扎著要逃出小狼的懷抱,不過身為人類,當然不會輸給小小的貓咪,少年用力地抱住貓咪弱小的身軀,不讓牠逃走。

「我幫你洗澡。」男孩用平穩的口氣對他說,可是這句話讓小貓掙扎得更厲害了。看來貓果然跟水有仇。

 

 

在一場激烈的混戰之後,男孩已經換了件乾淨的衣服,正在滿頭大汗地用毛巾把貓咪擦乾,他剛剛幾乎使盡了全力來抓住牠然後把牠洗乾淨,原來幫貓洗澡那麼累人,這是男孩生平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經驗。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會覺得有多厭惡。他打開冰箱,拿出牛奶倒在紙盤子裡面,小貓趴在毛巾堆裡面,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看來剛剛也讓牠筋疲力竭了。可是當他將牛奶放到小貓面前時,牠立刻衝上去舔食好久沒吃到的食物,應該真的是餓壞了吧?晚上幫牠去買個貓罐頭好了,不然他也不知道要餵他吃什麼好。

其實,養寵物好像並不是一件那麼糟糕的事情,男孩默默地想著,畢竟自己一個人住,那麼大的空間只有他一個人嫌太浪費了一點,何況這隻小貓也是孤伶伶的,或許他們之間有些相似之處。

看著小貓舔牛奶的樣子,他覺得說實在話還滿可愛的,少年輕輕撫摸了牠的背脊,牠真的是一隻漂亮的貓呢,可能才8、9個月大而已吧?不過雖然是野貓,可是牠的毛真的很柔順很有光澤呢。

「我叫做小狼。」不知怎麼的,少年居然跟牠做起自我介紹了,雖然他一點都不認為牠會聽得懂。聽到他的聲音,小貓抬頭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手上用頭蹭了兩下,好像滿享受少年的撫摸的。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小狼突然覺得心暖暖的,在異鄉漂泊多年的他從來就沒有感受過被別人需要的感覺,或許養寵物真的不錯。

不行不行,他在想什麼啊?他最討厭這種麻煩事了不是嗎?一定是因為下雨天讓他有這種奇怪的念頭的,絕對沒錯。小狼甩了甩頭,想要把那種想養牠的念頭甩開。

「喵-?」小貓好像很疑惑他幹嘛一直甩頭。

 

 

喝完牛奶之後,小貓馬上在毛巾堆裡面睡著了。

小狼很訝異牠居然那麼沒有警戒心,通常動物不是都很會認地方的嗎?尤其牠是被陌生人帶到這裡來的耶!可能真的是因為牠太累了吧。他輕輕摸了牠的頭,小貓微微地動了一下,但是並沒有醒來。

小狼想到剛剛撿到牠的地方旁邊有一棵很大棵的櫻樹,牠是在那邊出生長大的嗎?還是只是出來玩結果在那邊迷路的呢?如果他真的養了牠,就叫牠『櫻』好了,畢竟牠也是女孩子,總不能取個太男生的名字吧?

等等,怎麼又想到這裡了?不是決定好不養的嗎?小狼覺得很困擾,為什麼會一直想要養這隻小野貓呢?他想到在香港的姐姐們養的那堆寵物每次都要他照顧,以前堂妹莓鈴的小鳥不見的時候他還跑遍了半座太平山好不容易才找回來,還因為到處跑而扭傷腳,後來花了好幾個月才復原,依據這些經驗告訴他,養寵物絕對沒有好事。

可是為什麼他的直覺又告訴他,這隻貓咪很與眾不同呢?

唉唉算了不要再想了,明天如果沒下雨的話就把窗戶打開一個小縫吧,如果牠跑走了那就算了,如果沒有的話… …,那,就再說吧。說不定他真的會考慮養牠。

看著熟睡的小貓,牠大概至少好幾個小時不會醒來了吧?小狼看看手錶,該是去買晚餐的材料了,還要記得幫牠買吃的,不知道那麼小的貓可以吃什麼。

小狼拿起鑰匙,輕輕地帶上門,外頭的雨,好像變小了。

 

To be continue